钟章队教授接受环球专网通信专访
编者按：
当前我国5G商用在即，近两年是培育和强化5G在各行业应用观念的黄金机遇期，前期各项准备工作为大规模推动5G行业应用奠定了良好基础；但与此同时，5G在行业需求、应用场景、产业链、网络部署等方面尚存在诸多挑战；此外，5G 与专网的发展关系，是业界关注的重点，需要大家共同探讨，以期廓清发展思路。为此，环球专网通信特推出“5G&专网”专题，推介5G在相关垂直行业的运用、探讨5G与专网的关系等。今日刊出第五期。
今年是5G商用元年。随着6月6日工信部发放四张5G牌照，包括运营商、设备商在内的通信产业链立即行动了起来，加快产品技术迭代，部署5G网络，研究5G套餐制定，探索5G应用场景。进入8月，中兴、华为、vivo等厂商的多款5G商用手机开售，5G正式走入人们的生活。
5G定义的三大应用场景以及进军垂直行业的宣言，吸引了行业专网的注意力。环球专网通信观察到，过去两个月来，不少行业用户密切关注着5G商用进展，关注5G网络切片技术，探索5G和本行业应用结合的可能性。5G有可能引发行业专网跨越式的、深刻的技术变革。
5G商用已经开启，产业界还需要解决哪些难题面临5G席卷而来的浪潮，行业专网将如何自处，是主动拥抱，还是拒之门外？近日，全国政协委员、北京交通大学博士生导师、轨道交通控制与安全国家重点实验室通信首席教授、中国铁路GSM-R首席专家、教育部创新团队带头人、中国铁道学会通信信号分会通信专委会主任、北京市高速铁路宽带移动通信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钟章队教授在京接受了环球专网通信专访，畅谈对5G+行业专网的理解。
牌照就是发令枪
5G的重要性，怎么评估都不为过。在国际层面，5G是大国战略竞争的排头兵，去年以来掀起了阵阵风波。事实上，中国5G牌照发放的时间，比产业界的预期提前了半年，足见政府对5G产业发展的重视。
钟章队评价，牌照就是一把发令枪，一把“4×100米接力”的发令枪，让产业链开始起跑。政府发牌就是给产业链各家企业吃下定心丸，为产业提供试错、创新的机会。“没有牌照就没有创新的舞台，设备企业、芯片企业不敢投资，应用研究也难以跟上。中国要打造创新型国家，不能总是跟跑并跑，要主动领跑，不仅要引领思想，还要引领科技发展。”
同时，中国已经具备发放5G牌照的产业基础。在2/3/4G时代，中国发牌比发达国家晚一些，那是因为产业基础不扎实，只能陪跑、跟跑、并跑。当前来看，中国通信产业整体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某些方面位居世界前列，例如华为和中兴的5G设备，运营商的网建和运维能力。“是我们的产业基础决定了发牌时间。”
再者，5G发牌也显示了中国对外开放的姿态和决心。钟章队指出，中国自从加入WTO后，国内市场逐步和国际市场接轨，电信和IT行业率先开放，并诞生了一批具有影响力的企业。5G发牌将促进产业进一步开放，和国际全面接轨，推动产业升级。这是我国技术自信、服务自信的表现。
最后，5G发牌能够促进产业创新。在通信领域，中国一直以来都是跟随思路，不愿意当“试验田”，虽然少走了一些弯路，但难以把握时代先机。“今年5G发牌，意味着允许失败，不断探索，是对民族创新力的自信。发牌本身，也是市场、技术、战略竞争的一部分。”钟章队强调。
五大挑战不足畏
“5G改变社会”，这句话在产业界已是耳熟能详。承担如此重要的使命，5G一路向前，面临的挑战也是前所未有的。钟章队介绍，一是商业模式挑战，5G定位社会基础设施，其“卖点”，计费模式都需要研究，例如边缘云部署后，网管权限下沉到基站侧，如何计费是一个新课题。只有在商业层面成功，5G才能真正说成功。
二是成本挑战。5G频段更高，要达到4G的覆盖需要建设3倍以上的基站，以及配套的征地、土建、传输等综合成本，还有电费，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令运营商望而生畏。三是技术挑战，各家运营商的网络基础不一样，技术演进的思路不一致，不仅仅是无线网络的演进，还包括传输网、数据网的演进等。例如5G承载技术路线，中国移动选择了SPN，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则选择了增强IPRAN。
四是终端的挑战，目前来看进展很快，包括智能手机和CPE都大幅降价，低于业界之前的预期。但物联网终端刚刚拉开帷幕，无论是电池、芯片、模组、工艺、显示屏，都还有大量改进空间。五是行业协同的挑战。5G的商业成功，不完全取决于技术，还取决于频率协同等，需考量各主流国家的5G战略。
“前几代移动通信技术都是封闭的，采用传统的运营模式，到5G时代不适用了。5G需要能力开放，需要切入应用层，需要改变核心网；同时，需要通信业与各行业协同，与社会协同，共享基础设施，共建强健网络；最后，5G需要商业理念的跨越，不断创新。”钟章队表示，“要发展5G，就要有协同的雅量、开放的决心、共享的勇气。”
公专融合适逢其时
5G作为最新的移动通信技术，目标是进入垂直行业，推动千行百业数字化转型。传统的行业专网，一向对新技术不感冒，却对5G技术的大带宽、高可靠、低延时等超卓能力非常感兴趣，有可能大幅提升行业专网的性能。进入5G时代，公网和行业专网的诉求开始奇妙融合。
钟章队指出，公网建设运营的思路是“先上车后买票”，能够满足用户基本需求即可开启商用，网络可以随着用户数增长和行业竞争加强而不断扩大覆盖、迭代建设，终端的性能也会越来越好。而行业专网则是“说一不二”，要求N种业务、功能一步到位，网络各项性能达到指标，安全性得到保障，然后一次性开通。这是由建网成本和运营效益决定的模式。
从技术层面看，过去几十年来，公网和专网很少融合，几乎处于两条平行线。到5G时代，是否有必要公专融合？又如何克服平行的矛盾，最终走向融合？
“有观点认为，5G还很远，对行业专网影响不大。还有观点认为，5G可以包打天下，替代专网。我个人的观点比较平衡，行业专网不能因循守旧，要以开放的心态去拥抱5G。”钟章队指出。“我们要站在历史的高度看待公专融合。从‘十九大’报告可以感受到，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正成为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的重要驱动力，也是全球新一轮产业竞争的制高点和促进实体经济振兴、加快转型升级的新动能。到2018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已经突破30万亿元。不仅是5G，包括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型技术都在走向融合。”
“5G进入行业专网，将大有可为。” 钟章队指出，“新的时代需要新的信息技术驱动。从硬件看，TPU等硬件算力提升很快，硬件越来越归一化；从软件看，通过开源等方式，软件能力越来越强，都为行业专网走向融合打下了基础。公专融合推动行业数字化转型，将是历史的潮流，不仅仅与5G共舞。”
融合的三个层面
对于5G时代的公专融合，产业界已经有很多探讨。整体来看，公网希望通过网络切片等技术切入专网，以功能强大而相对标准化的虚拟化网络满足行业专网需求；行业专网则各有千秋，或要求定制化快速满足新业务需求、或要求物理隔离保障安全性。很显然，这需要一个较长时期的磨合过程。
钟章队认为，公专融合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异构融合，接纳不同的网络技术、不同的终端。二是同构融合，采用同一种技术体制，比较典型的是轨道交通行业的LTE-M技术。三是运营层面的融合。这三种模式都会存在，而同构融合可能会受到更多行业的欢迎。
以铁路行业为例，由钟章队提出并带领团队研发的GSM-R作为主流系统被广泛采用，这是基于GSM技术的同构融合。当前热门的LTE-M技术，则是在LTE技术上做了大量改造和优化而来，基础技术仍然同构。对于5G，轨道交通行业也在密切探讨，钟章队接下来将会在北京交通大学举办一场开放式展览，向社会科普轨道交通行业对5G的研究成果。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钟章队表示，行业专网将会以适合自身发展需要的方式拥抱5G，有先后、有深浅，最终走向融合。中长期来看，一些特殊行业可能还需要专用频率，以满足行业特殊的应用需要。这个过程中，需要公网行业、各个行业专网以开放的心态探索，求同存异，共同打造行业专网的新生态。
